南晉建國后,按軍功,他本來是可以封王的,但程拜拒絕了,只接受了侯爺的爵位,且很快又帶著天順軍來了高平,鎮守南晉朝北境的門戶,四年來一直未曾回京。
有他坐鎮北境,京中的太后和陛下自可高枕無憂。
此刻,這位在南晉朝中舉足輕重的實力派人物,正在明亮的月光下,用毛刷輕輕地給自己的戰馬順毛。
看得出,鎮北侯年輕時也是位美男子。
歲月雖然在他臉上鐫刻了深深的痕迹,但那份從骨子裡透出的堅毅、果敢、威嚴,卻是無論如何都抹滅不了的。
寥緒很快找到了他,從他手裡接過毛刷,認真地刷了起來。
「說吧,查出什麼了。」鎮北侯拍拍手,走到一邊徑自坐到了地上。
寥緒又給馬槽里添了些草料,爾後才走到鎮北侯面前,低聲道:「黑衣人的線索雖然斷了,但屬下卻查到了那丫頭的身份。」
鎮北侯看了他一眼,忍不住笑罵道:「你小子想什麼呢,讓你去查那些黑衣人,你查那姑娘做什麼?」
寥緒沒理會他的笑罵,而是正色道:「侯爺,您知道她是誰嗎?」
「誰?」鎮北侯不甚在意地問道。
寥緒道:「她是…太後派來的人。」
「太后?」鎮北侯眸子微微眯了眯,爾後默了片刻,嘆道:「她果然要對駱家出手了。」
寥緒聽得又不明白了,「可那姑娘的身份…」
鎮北侯道:「她對駱家出手,並不是要毀了駱家,而是要讓駱家徹底臣服於南晉…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夙願。」
寥緒聽得似懂非懂,又道:「那,駱姑娘讓屬下護送她去東陽城,屬下是去還是不去?」
鎮北侯沒有立即表態,似乎陷入了沉思中。
半晌,他才抬起頭來,問寥緒,「對了,你說跟她隨行的還有一位嬤嬤,那姑娘喊她『姑姑』?」
「是,那嬤嬤病得不輕。」廖緒道。
鎮北侯又問:「那她有沒有見過你,或是問起過我?」
寥緒聞言一怔,不明白侯爺這話是何意?
難道他們見過,或是認識?
不可能啊。
侯爺常年在軍中,宣少回京。
為這,自己還去過京城好幾次,接夫人和公子小姐們來高平與侯爺相聚,末了再把他們送回去。
侯爺怎會認識太後宮中的人?
他在這心裡琢磨半天,那邊鎮北侯已經解了韁繩,翻身上馬,「走,去你家裡一趟。」
寥緒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,忙道:「好呢。」隨後也翻身上馬,緊隨鎮北侯打馬疾去。
彼時已快到亥時,駱鳳羽正打算睡下,寥文文便過來了,「阿羽妹妹,我哥請你去趟書房。」
駱鳳羽:又去?
幹啥呢?一天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?
心裡雖然狂吐槽,行動卻很迅速,三兩下穿好衣裳,略理了理散亂的髮絲,便又一次往前院的書房走去。
此時她約莫已經猜到,定是有重要人物登門。不然,寥緒不會在這個時候見她。
那這個重要人物是誰呢?
想到之前寥緒是在跟自己談完話才出去的,換句話說,是在猜到自己的身份后出的門。
那他去見了誰?
顯然,他去了軍營,見了他的上司鎮北侯。內容還在處理中,請稍後重試! 他頓了頓,目光落在黎驍身上:「今天這裡發生的一切,任何人不能泄露一字,這是軍令!對外必須統一說法:盛翰是被她的妻子喚醒了意識,以及沈老的及時到來搶救成功,但因為心臟停跳假死狀態的時間過長,造成不可逆轉的後遺症,後半生只能靜養,已無法參與軍隊的事情。」
「陸老,沈老,我發誓,如泄露一字,天打雷劈!」黎驍知道這裡就自己一個外人,老爺子不放心,但於公於私,他都會守住秘密。
其實他會跟著前來,是一個意外,暗夜知道他在僑城,聯繫上他用私人飛機送個人過來,接到沈丘的時候,才知道時陸盛翰出事了,好兄弟有事,他怎麼可能做視不理,所以隨機跟來了。京都局勢突然緊張,總統夫妻失蹤的事他很清楚,這也是他滯留僑城的原因。
「暗夜!你們作好準備,我們馬上啟程會僑城。」
「是!」暗夜轉身走到外面,安排飛機準備起飛。
「雷諾,王韜呢?」
「老爺子,剛剛京都傳來消息,總統大人已經回到總統府,在電視上發表了講話了。他接到陸爺的命令,回去保護總統。」雷諾回報。
「那邊自顧不暇,我們趕緊轉移。」陸老爺子聽了,點頭。
「是!」他把暗一幾人調來,準備把夫妻二人抬上飛機。
沈丘看到蘇簡的點滴差不多了,又換了一瓶,才讓他們抬出去,自己收拾了藥箱,連同她帶著的背包一起帶上,暗影伸手接了過去背上就走,黎驍緊跟著她,追上蘇簡躺著的擔架。
一樓到停機坪的路挺遠,需要經過宿舍區,才能去到停機坪,窗后無數雙眼睛,目送他們走過。有擔憂,有激動,有沉默,有算計,還有強控喜色的各種表情,不得而知。
進入停機坪前,當值的一名少校,忍不住詢問:「我們總督軍怎麼樣呀?我們都很擔心他!」
陸老爺子抹了抹眼睛,沉痛的說:「他暫時搶救過來了,但還沒渡過危險期,因為心臟停頓時間過長,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後遺症,這輩子是不能完全康復了,謝謝關心,以後,國家就靠你們這些年輕一輩啦!」
「陸老,真的沒辦法康復了嗎?」少校悲聲追問,同時真的關心。
「能活著已經是老天保佑了,至於康復,我不敢奢想了。」
「陸老…您保重!」
「好,有心了!」
子夜的天空,黑沉沉的,除了控制塔和跑道的燈光,其他都是黑嗷嗷的,如張著嘴巴的猛獸,吞噬一切光明。
黑暗中,陸老爺子看著前面飛機的方向:「暗夜,暗影留下,帶著沈老和少夫人抄小路走!暗一,你這組帶著盛翰走國道,盡全力保護他們安全!」
「老爺子,暗影和黎驍跟我們走夠了,暗夜還是保護盛翰要緊,畢竟我們的身份是平民,用不了那麼多人。」
「不行,孫媳婦她是我陸家的少夫人,一定要保護好!」
「哎,你這…盛翰是所有人的目標,就怕萬一……」
「沈老,行軍打仗我比你在行,就這樣吧,他們就交給你們了!」陸老爺子擺擺手,明白沈丘是一番好意,但他更要保護好他們師徒。
「是,我們定以命相護!」
「哼,你們的命也得給我留著,不然他醒來跟我拚命!」
「知道了!」
「雷諾,老關,我們走!」陸老爺子上了飛機,轟然起飛,向著京都而去。
隱在黑暗中的人分成二組,悄悄的折返,避過監控和崗哨,分四輛車,開往不同方向。
……
京都,林榮威自那晚把林二少的靈堂撤了后,行動就開始了,只是,他藏了私心,在緊要罐關頭故意放總統跑掉了,起碼現任比起靳軍,儒雅斯文多了,真輔助他坐上那位置,名不正言不順,最後他就是被烹的走狗,他最終的目標,是發財,還有那朵高高嶺之花!
陸順豐看中的肥肉,基本都落盡了他都手中,京都都黑暗勢力,他是王!現在,就差把那朵花採到手上,這筆買賣最大都贏家沒差了!
只是,靳軍那老狐狸,以為封鎖了蘇簡都動向,他就不知道了嗎?早在她進入海城,他的人就通知他了,哼,這合作大家都留了一手!
京都他都別墅里,黑人,白丁,胖子,瘦猴,人稱的四大金剛齊聚,對著自己最信任的手足,他運籌帷幄:「黑人,記住,靳家的地盤勢力,暗中能吃的就吃,千萬不要強來!」
「爺放心,聽你的!」黑人叫林小黑,別看他人長得黑廋黑廋,個子不高,卻是滿身腱子肉,機靈得很,下手又夠狠辣,除了林少外,手下眾人對他是既俱又服。
「差不多就行了,獨食難肥,記得低調隱藏起來。」林榮威拍拍他肩頭,以示嘉獎。
黑人哥倆好的搭上他肩膀,默契的一笑。
「白丁,陸靳兩家的錢也一樣,莫貪!」
「爺,您放心,曉得嘞!」白丁確實是他的原名,白白胖胖的像個白面饃饃,臉上永遠笑眯眯的,只有那永遠眯成一條縫的小眼睛里,偶爾露出的精光,會出賣他,當然,能讓他露出這樣表情的時候,必然是了不得的大買***如這一樁!
點點頭,白丁是最不用擔心的一個,如果不是有過命交情和對他妻兒有救命之恩,這樣的人,他也不會輕易甘於人下,放心的點點頭,對上剩下的二人:「瘦猴,你那一槍,可得瞄準點,不然爺的小命真得交代在你手裡了!還有你,胖子,人若少根毫毛,這輩子你都別想有老婆了!」
瘦猴於永正其實不瘦,反倒是身體勻稱修長,頗為斯文俊秀,如果戴上金絲眼鏡,妥妥的從漫畫里走出禁慾系斯文敗類,他下巴微揚,拽拽的發出不屑冷哼,眼裡的自信不容懷疑。
「爺!為了我將來的婆娘,人若掉了毫毛,咱也得找回來給您!」胖子何濼高高壯壯並不屬於胖,是因為小時候長得白白胖胖的,被同齡人起的外號叫胖子,他瓮聲瓮氣的說著,厚實的鐵掌互拍得』啪啪』響。
。內容還在處理中,請稍後重試! 葉柯部從西面繞過錦川直接南下大寧,這是禮笑言沒有想到的。
淞西走廊是一條山海之間的狹長地帶,也是整個淞滄與中原聯繫的一條臍帶。
鎮平雖然是淞滄總督的臨時所在,但錦川的地理位置更為重要。
當初柳煥章選擇鎮平而不是錦川作為駐地,禮笑言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他只能理解當初柳煥章考慮的是能夠從鎮平翻越白塔山,與部分肅直部落進行策反。
與鎮平相比,錦川靠海,四面山川河地都較為複雜,在這裡駐守重兵,足以關上淞西走廊的大門。
在禮笑言看來,葉柯部繞過錦川南下,無疑會將後背暴露在錦川標的攻擊範圍之內,並且過了錦川就失去了後方的支援,甚至很有可能會被關門打狗。
如果是兀顏汗達赫率領主力大軍這麼做,那麼禮笑言現在一定會很開心,那無疑是自掘墳墓。
可現在繞過去的是葉柯部,這就和達赫的情況不同了。
從斥候偵查來的情報看,兵力約在五千人左右。五千人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。
禮笑言自信能夠依靠錦川標的兵力將這五千人阻攔在錦川以南,甚至主動出擊將他們殲滅。
但問題在於,現在多揚古是在打大寧的主意。
稍懂軍事的人都知道,大寧有多重要。
作為淞滄最重要的糧站,若是沒有了大寧,那麼錦川就會陷入後援無繼的局面。
沒錯,多揚古冒險南下,自斷了後路,可一旦他拿下大寧,那就讓錦川也陷入困境。
因而,現在來看多揚古的行為,反而並不是魯莽,更像是達赫的一種安排——一旦無法正面攻取錦川,就繞道南下,攻佔大寧,斷絕錦川的後路。
一件事,有好有壞,甚至是相互依存的關係。
想到這裡,禮笑言感到有些頭疼,畢竟在他來三賢島之前並沒有考慮到這些。
他只想過如果達赫親自來攻打錦川自己就必須儘快趕回錦川。
而這也不需要太在意。
達赫要攻打錦川,必然得先解決西淞口的淞源軍。
只有解決了西淞口的兵部尚書,那麼達赫才會全軍西進,來搶奪淞西走廊。
而禮笑言只要待在三賢島上,就可以很快知道西淞口的情況——西淞口一旦陷落,運兵船一定會逃回來。時間算起來足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