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屍身被毀的鬼魂,按理說是不可能重新得到自己魂魄能夠適應的**,只能成爲漂泊的孤魂野鬼。
所以說,對於鬼魂來說,最可怕的不是死亡,而是屍骨無存。
而月月的意思是,我的血,竟然可以打破這個禁忌?
我突然想起鬼醫說過,抽乾我的血,會發生神奇的事。難道他指的,就是我的血,可以讓鬼魂重新獲得合適的肉身?
而且月月提到了“改進過的回魂之術”,難道說,葉家人找我,也是這個目的?
所有的事,葉家人的目的、黃阿姨的警告、鬼醫的暗示,經過月月的解釋,彷彿珠子一般串在一起,毫無破綻。
我心亂如麻。
難道月月說的是真的?
一直以來,他接近我、保護我,都只是爲了,用我的血,復活他喜歡的那個婉婉?
“可容祁爲什麼到現在都沒對我動手……”我帶着最後一絲僥倖道。
“因爲他還在尋找那個婉婉的魂魄!等找到了,他就會對你動手!”月月見我還執迷不悟,不由又急了,“舒淺姐姐,難道你不信我一個人類的話,還要去相信一隻鬼嗎?”
我身子一震。
理智上我的確知道月月的話十分可信,可我的心,爲什麼還是不願意懷疑容祁。
是因爲他救了我一次又一次?還是因爲他說過他永遠會在我身邊?又或許是因爲他給了我一個“家”?
我眼淚止不住流下來。
“舒淺姐姐……”月月見我哭了,臉色微白,“你……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那隻男鬼了吧?”
我擦去眼淚,搖搖頭。
“沒有,只是我原本以爲我和他已經是朋友了。”我淡淡道,讓自己平靜下來,“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,我現在該怎麼做?”
月月見我信她,面上一喜,迅速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香囊給我:“這是尋蹤香,你只要帶着它,無論你到哪裏我都找得到你。”
我遲疑了片刻,還是接過香囊,點點頭。
月月畢竟只是來送藥的,不能耽擱太久,又囑咐了我幾句之後,就離開了。
我一個人怔怔地坐在牀上,一直到天黑。
半夜的時候,容祁回來了。
容祁見我慘白的臉色,不由蹙眉,道:“你怎麼了?”
我呆呆地看向他。
說實話,事到如今,我還是不願意相信他想害我。
但我也不會把月月的話直接拿出來質問他,於是咬着脣道:“沒事,只是身體不舒服。”
“不舒服?”容祁蹙眉,“能支撐嗎?我找到葉家老宅了,不如你在這裏等我,我一個人過去?”
“我能支撐。”我直起身子,比起容祁,我更怕那個瓷娃娃晚上會來找我,“容則他們呢?”
“我通知他們了,我們在山頂匯合。走吧。”
容祁說着,就環住我的腰,躍出窗外。
我們悄無聲息地離開鍾家,月月帶過一次路後,容祁便記下了所有的路,我們很快到達山頂。
容則等人,已經等在那兒了。
容傲天那幾個容家人這次不在,來得只有承影大師、容則和帶路的月月。
承影大師顯然明白葉家老宅不安全,便跟月月說:“月月姑娘,下山的路容祁大人已經認識了,你先走吧。”
月月點點頭,轉身下山,臨走時,不動聲色地朝我眨了眨眼睛。
容則還將容祁的身體帶來了,容祁和自己的身體融合後,便帶着我們,繼續在樹林裏穿梭。
又走了一個多小時,我們突然來到一片空地。
空地上,立着一座老宅,和我們之前看見的那座,一模一樣,只不過看起來更爲破敗,特別是房子的屋檐,都已經碎了大片。
這就是真正的葉家老宅。
我們走進院子裏,就發現這裏的野草長得更張狂,幾乎是寸步難行。
我們都跟着容祁,原以爲他會去一個房間找什麼,但不想,他帶走我們,一路走到後院。
讓我們詫異的是,和前院的雜草叢生不同,這後院裏,竟然寸草不生。
空落落的院子裏,只有一口井。
“到了。”容祁突然低聲說道,就直接足尖一點,躍入了井中。
我們幾個嚇了一跳,趕緊趴到井口,往下望,可只看見黑乎乎一片。
“容祁?”容則大吼一聲,底下很快傳來容祁平靜的答覆。
快穿:不服來戰 “下來吧,就是這裏。”
容則和承影大師對視一眼,很快也跳下去,就剩下我還在躊躇,不敢往下跳。
底下的容祁顯然知道我的膽怯,對我喊道:“下來舒淺,相信我,我會接住你。”
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爬上井,閉着眼一躍。
風呼啦啦在耳邊響,我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,就在我覺得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時,我被一個冰冷的懷抱,穩穩接住。
我心有餘悸地從容祁的懷裏下來,打量起這井底的世界。
井底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溶洞。
不用說,上面那口井,根本就是個幌子,葉家人是想在這裏隱藏什麼。
容祁此時已經往前走,我們跟在他後面,打亮手電。
藉着手電光,我隱約看見前方溶洞的頂端,有什麼東西掛下來。
再走近一點,我才發現,那些是鐘乳石。
我好奇地拿手電往上一照。
“啊!”
我嚇得直接慘叫一聲,倒在地上。 只見那些半透明的鐘乳石裏,每個都藏着一副孩童的屍體!
放眼望去,這個山洞裏,足足有幾百具孩童的屍體!
那些孩子全部渾身**,彷彿被冰凍了一樣禁錮在鐘乳石裏,臉色慘白,眼睛瞪得滾圓,身上畫滿咒符。
容則也看見了,一臉震驚,“這……這到底是什麼?”
容祁沒有回答,倒是承影大師,驀地臉色一變,驚呼道:“難道……這些是九百年前葉家殺害的童男童女?”
容祁淡淡道:“不錯。”
容則怔怔地看着那些孩子,失神了片刻,才抖着嗓子道:“可、可是……容家的家史上明明說過,當年葉家是將那些童男童女的身軀用來飼養鬼物,所以那些孩子屍骨無存啊?”
容祁冷笑更甚:“只能說明,九百年前,我們就被葉家騙了。”
“什麼意思?”
“九百年前,我攻入葉家時,並沒有看見任何孩童的屍骨,只是在葉家的宅子裏,找到一些他們飼養的惡鬼。當初我們以爲,葉家人是把那些孩子餵給惡鬼了,但如今看來,他們是故意將這些孩子的屍骨,給藏起來了。”
容則臉色閃爍,反應過來什麼,“容祁你是說,葉家人故意誤導了容家人?”
“不錯。恐怕葉家人早就知道我們容家會攻來,所以找了幾隻惡鬼當障眼法,並且把這些孩子藏起來。”容祁道,“我當初就覺得,容家拿下葉家的整個過程太過容易,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。如今看來,葉家人是故意的。”
我心裏駭然。
葉家人故意讓容祁他們殺了他們滿門?
爲什麼?
就爲了掩藏這些孩子的屍骨?
“葉家人爲什麼要那麼費力地掩藏這些孩子的屍骨?”容則說出我的疑惑。
容祁看着那些鐘乳石沉吟,道:“或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,他們殺害這些孩子的真實目的。”
“什麼目的?”容則追問。
容祁沒有答話,只是驀地擡手。
一陣劇烈的寒風涌過,離我們最近的鐘乳石,突然嘩啦一聲,掉了下來。
鐘乳石很快應聲碎開,裏面被封印的屍體,軟塌塌地倒在地上。
沒了外面那層鐘乳石的遮蓋,我們才發現那屍體上的咒符,竟是暗黑色的。
容則掃了一眼那個咒符,突然臉色微變,道:“這是回魂之術的咒符?”
承影大師沉着臉搖搖頭,道:“不是,這不是回魂之術。而是和我們在警察局停屍間,看到的那具屍體上的咒符一樣。”
我們臉色微變。
重生之錦繡嫡女 “所以說,九百年前,葉家人就在實行這個術法了?”容則猜測,“但爲什麼,這具屍體上的咒符是黑色的?”
“因爲九百年前他們所實行的術法失敗了。”容祁冷聲道,“鮮血畫下的咒符失效後,纔會變成黑色。”
“九百年前,葉家實行這個術法應該失敗了。所以他們現在是要重新施行這個術法?”承影大師沉思道,“可當年他們殺了幾千名童男童女來實行術法,如今他們怎麼只殺了幾個工人?”
“恐怕葉家人自己對這個術法,都不是很清楚,一直處於摸索狀態。”容祁沉吟道,“九百年前他們使用大量的童男童女下咒卻失敗了。如今他們一定是找到了什麼別的關鍵,讓這個術法成功。”
“什麼關鍵?”
容祁搖搖頭:“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我心裏一沉。
不知爲何,我心裏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——
容祁所說的,葉家人找到的讓這術法成功的新關鍵,恐怕就是我的血。
“可這個術法的目的到底是什麼?” 武動乾坤 容則又問。
容祁搖搖頭:“我不知道。”
我微微屏息。
如果月月說的是真的,那葉家人所實施的這個術法,是爲了幫死去的亡魂,重新塑造**。
九百年前,他們就從嘗試過,用了無數童男童女之血,但還是失敗了;而如今,他們想借用我的血,來讓這術法成功。
可讓我疑惑的是,我一直以爲葉家人實施這個術法,是要幫某個葉家的亡魂,重新塑造**。
但九百年前,葉家人還沒有被滅門,他們那時候要復活的**,又是誰?
還有,葉家人似乎很害怕別人知道他們殺死童男童女的真實目的,甚至不惜滿門被殺,他們要掩藏的祕密,到底是什麼?
難道是他們要復活的人,不能夠讓別人知道?
我正心亂如麻時,我們頭頂突然傳來一陣聲響。
容祁臉色一變,道:“不好,是鍾家人。”
我們都嚇了一跳,趕緊想走,可只有井口這一個出口,我們往哪裏走?
很快,刺眼的手電燈光從井口掃進來,緊接着咻咻幾聲,好幾個人影從井口落下來。
最先下來的是鍾家老爺和鍾家夫人。
他們一羣人在平地上站定,看到我們,絲毫不吃驚,只是用猩紅的眸子,死死地盯着容祁,臉上的神情怨恨無比。
“容祁!沒想到你竟然還有臉來這紅葉山!”鍾家老爺恨恨道,“如果不是大小姐提醒了我們,你是不是也想殺光我們鍾家人!”
我聽得心裏一抖。
大小姐提醒了他們?
那隻娃娃?
面對鍾家人的怨恨,容祁只是嘴角揚起一個不屑的弧度,道:“你們也配讓我殺?”
鍾家人被容祁這毒嘴給氣得渾身發抖,幾個年輕人惱怒地就想衝過來,但被鍾家老爺給止住了。
“容祁,我知道我們不是你的對手,但今天你既然有膽子進這紅葉山,就應該做好出不去的覺悟!”鍾家老爺一臉陰霾道。
容祁笑得依然狂傲:“你們的主子九百年前不能奈我何,你以爲你們就行?”
鍾家老爺恨得幾乎咬破嘴脣,驀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。
隨着他的動作,鍾家人都齊刷刷地抽出匕首。
我們以爲他們是要動手,趕緊防備,可不想,他們並沒有攻上來。
“容祁!九百年前葉家的仇,還有幾天前,小女鍾雪的仇,今日我變要跟你們算清楚!”鍾家老爺瞪着容祁,一臉狠決。
我怔住。
他們竟然真的是鍾雪的父母。
我還來不及震驚,就看見鍾家人,齊刷刷地揮動匕首!
可他們卻不是刺向我們,而是刺向自己的心口!
譁!
剎那間,鮮血四濺,濃郁的血腥味充斥了整個井底。
容祁臉色微變,脫口道:“不好,他們是要用血喚醒這些嬰靈!” 我還來不及問什麼是“嬰靈”,就突然聽見身後響起無數小孩的啼哭聲。
我心裏駭然,唰的轉過頭,就看見嘩啦啦一片,那些鐘乳石竟然全部掉到了地上,碎裂開來。
裏面的童男童女屍體,都掙扎地,從碎片之中爬起來。
“這是……”饒是承影大師都沒見過這樣的陣仗,都不由變了臉色。
“冤死的嬰靈!”容祁迅速地撈起我,“快走!”
這時,那些嬰靈已經開始嘶吼起來!
他們的聲音依舊是孩子的聲音,很稚嫩,但偏偏叫的如此慘烈,讓人心驚膽戰!
隨着他們的叫聲,整個井底的溶洞,劇烈搖晃起來,無數的碎石從頂上落下。
容祁臉色微變,手一擡,洶涌的鬼氣宣泄而出。
頓時,溶洞的震動減弱了許多,那些嬰靈的尖叫驟然升高,紛紛口吐鮮血倒下。
藉着這個機會,容祁迅速地帶着我朝井口的方向跑去。
可我們剛動身,那幾個方纔已經倒下的鐘家人,突然僵硬着四肢站起來。
他們顯然已經死了,毫無生氣的臉上,眼珠子瞪得滾圓,張牙舞爪地朝我們撲來!
“該死。”容祁怒罵一句,擡手將洶涌的鬼氣擊出。
瞬間,那些鍾家人都被炸成了肉末。
我噁心的想吐,可根本不敢耽擱,任由容祁抱住我,迅速躍起,一口躍出井口。